铁轨之臣

世界被蒸汽迷雾环绕。

孩子们从记事起,外面的世界已经陷入了灰白。

那是一片厚重得永远穿不过去的浓雾,里面有发出咆哮声的蒸汽引擎。

堤贝维坦城周边散落着流民,即便堤贝维坦规模庞大到惊人,里面也没有他们栖身的地方,他们只是被这座城市淘汰的人。

流民环绕着堤贝维坦建造居所,拾捡城内抛弃的食物过活,或者收集城中居民丢弃的各种报废机器,稍作维修再售卖给别人。

4号垃圾填土区,堤贝维坦城外众多垃圾场中的一个,流民收集物资的重要场所。

这里除了一堆又一堆的废品,看不到植被,红褐色的铁锈渗透进每一寸土地。

大雨中,巨大的闪电划破夜空,白光刺穿迷雾变得黯淡,即便是在下雨,空气中的雾气也不会消散。

夜幕的掩护下老罗肯穿着胶质服,胸口挂着一盏拳头大的铜灯,在如山般的垃圾堆中搜索零件。

他身材高大,腰背却像一块压弯的铁皮,显得有些佝偻。手上撑着一把木柄的黑色油布伞,大伞的重量压迫着他的脊椎。

脸上戴着呼吸面罩,远远都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老罗肯是一位机械师,晚上来这里收集零件是一天的收尾工作。

从城里运出的那批垃圾,自己搜索了三个小时,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再过两个小时,下一批垃圾又会倾卸下来。

体力不支的老罗肯不得不放弃现在的搜寻工作,从垃圾山上下来,不然待会和垃圾掩埋在一起的就会是他。

突然,引擎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老罗肯听力还算灵敏,能从雨声中分辨出。

他朝半空中望去,那有一座巨大的高架桥,混凝土筑造的支撑塔深埋大地,把桥面托举到了半空,看不到高架桥的首尾,老罗肯知道它横亘整个4号垃圾填土区。

透过雨幕,桥上有昏黄的灯光渐渐靠近,轰鸣声从那个方向传来,整片土地也感受到了震动。

是一列火车,巨大的烟囱喷吐着柱状的蒸汽,飞旋的动轮驱使着庞大的车身劈开雨幕快速前进,它同时占据了两条铁轨,这是一列大型运输蒸汽火车。

但这个时间段不应该会有火车,老罗肯不多做思考,加快脚步从垃圾山上下来。

刚到平坦的地面,老罗肯就看到火车已经驶过头顶,可是它却没有减速,径直冲向了远方的黑暗,只留下了一阵厚重的蒸汽。

老罗肯不明所以,按道理途径这里的运输火车肯定会倒下一批垃圾再离开,可今天却出现了例外。

一阵颤音打断了老罗肯的思绪,那声音像是隔着重重的钢板,从交叉的缝隙中流出,无法分辨出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老罗肯提起胸口的黄铜灯,照向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四下无人,这个时间只有他这种老人家才会来这里找零件,附近聚居地的年轻人都是第二天一早才会来这里清理堆积了一晚的垃圾。

突然,高架桥下一阵亮白的反光引起了老罗肯的注意,远远看去那是一个水槽般的长箱,老罗肯立刻过去查看。

这是一个六棱柱的长箱,每一面如同光滑的镜子反射着金属光泽,不知道是因为撞击还是其他原因,长箱斜立着接触地面的一侧打开了,明黄色的的光和颤音从里面传出。

老罗肯摆正长箱,然后打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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